看到潘书恩刚刚淡下去的脸色再次生出了怒色，叶纯真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你好像挺喜欢说话。”
放下手里刚刚批阅的文件，潘书恩把目光投向叶纯，阳光让她的眼镜透发着跟眼神一样犀利的光晕，一股跃跃欲试的怒气似乎正在伺机而动。
“咳咳，老板，我这人最笨，话多，您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你觉得我会跟你一般见识吗？”潘书恩冷笑，“坐吧，我不喜欢人家站在我面前。”
最终，叶纯选择投降。
“首先，我以小甄上司的身份谢谢你，要不是你凑巧碰到，昨天小甄真的可能被那畜生给糟蹋了。”潘书恩双手互相插着，很认真的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你是小甄介绍来的，也救过她，可事情一码归一码，我这人做事都喜欢唯才是举，看的是能力，不喜欢任人唯亲。你是什么学历？”
“这个……高中。”
叶纯有些忸怩的说道，潘书恩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为最后一句话做铺垫而已。
他知道，自己肯定没戏了。
果不其然。
一听“高中”这俩字，潘书恩当场蹙眉微皱，脸上挂满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既然你是来应聘司机的，那你应该刚才在上来的时候听小曹他们说了吧，我的要求必须是研究生毕业，你很优秀，可是……抱歉……”
在官场摸爬滚打了好几年，潘书恩在看人方面也是练就了一双慧眼。她就知道像叶纯这种人一看学历就高不了哪儿去，倒不是故意抱有偏见，而是因为一个人读了多少书，受过多高的教育，往往能从他的言行举止看出来。腹有诗书气自华，这是古人留下的至臻明理，是从来不会说谎的。
叶纯表情很淡定，他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因此冲潘书恩微微一笑后说了句“既然这样那我走了”后，便准备转身离开了。
不过意外的是，潘书恩并没有打算让他这么堂而皇之的走掉，相反没等叶纯迈出步子呢，她连忙喊道：“等等！”
“你刚才看了我的作品后，有什么感想？”
“……”
潘书恩的问题让叶纯有些无语，看来这个半老徐娘充满成熟魅惑的女人似乎对自己的作品很自信。
“挺好的，不过就是有一点小瑕疵。”
“小瑕疵？你也懂国画？”
回过头来，叶纯站在潘书恩面前，潘书恩正在饶有兴致的品着茶，她本以为叶纯会对自己的作品赞赏有加，却不料最后竟然说出了这种话，当下就不乐意了。
对于这东西，叶纯当然不懂，他所说的瑕疵，并不是画作本身，而是她自己：“你的画本身没什么问题，很完美，不过从你这幅画里，我却能嗅到一股味道。”
“瞎说，画有什么味道？”
一听这话，潘书恩更加好奇了。
“你不觉得这画中充斥着一股妄自尊大甚至还有那么一点虚荣的味道吗？”
“你说我虚荣？”
“当然不是，是内心的艺术灵魂让我这么说的。”别看潘书恩是副市长，可叶纯一点也不惧，开玩笑，他是谁，连国家重要政要都见过，又怎么会担心招惹一个小小的副市长呢！
艺术灵魂？
乍一听这个词，潘书恩开始对眼前这个叫叶纯的稍稍有了那么一点兴趣，事情一码归一码，她不会计较叶纯刚才的冒失与无礼，放下水杯后起身迈着步子走到画娄前，把刚才叶纯观赏的那副画拿了出来，又像是在欣赏艺术品一样，仔细的打量着自己颇为满意的画作。
“伟大的哲学家黑格尔曾经说过，人应尊敬自己，并且还要自视能配得上最高尚的东西。你刚才说我的话我不会计较的，不过你得跟我好好说说，你到底从哪儿看到了虚荣？”
“感觉。”
“感觉？感觉是个存在但不合逻辑的东西。”收起画作，潘书恩亲自给叶纯冲了杯茶。
叶纯接过后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他发现眼前这个副市长貌似是个很感性的人，淡淡笑了笑后，把目光投射到了前面桌子上的那本《法哲学原理》上，继续说道：“难道你不知道黑格尔还说过一句话吗？存在即合理。”
“你也看过黑格尔的哲学著作？”
潘书恩没想到自己刚才还打心眼里鄙视的高中小子现在谈吐竟然变得这么文雅起来。
叶纯耸了耸肩，道：“只是有时间看看而已。”
有时间？
是的，虽然他在佣兵世界里干的都是杀人的行当，可一有工夫还是会读点书充实下自己的，当然这次能脱口而出，也是有运气成分的。
毫无疑问，叶纯的这些话让潘书恩开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纤长白皙的美腿微微翘起。
“你还看过什么书？”
“这……有点杂。”
“杂是好事，书海无涯，读得越杂，说明人的知识面就越广，思维就越宽阔。苏轼不就说过吗，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潘书恩像个老师似的，用一种教化子弟的语气说着，稍后又接着道，“瞧见一楼负责安保职位的那两个跟你年纪差不多大的小曹他们了没？他们都是一本毕业的高材生，可基本上都是榆木脑袋，没有半点活的知识，所以我就让他俩直接去看大门了。”
“哦，难怪潘市长您对自己招聘的工作岗位学历要求都那么高呢！您说的对，读书嘛，正如英国哲学家培根说的，能给人乐趣文雅和能力。”
“别潘市长潘市长的，好像我攀亲带故似的。以后当着别人的面叫我老板就行，要是私底下没人，就叫我潘姐，我这人喜欢跟自己的下属平辈称呼。”
叶纯话音刚落，潘书恩立刻说道。
以后？
叶纯不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您……”
“怎么，难道你不想当我的司机吗？”
“呃……”
潘书恩这一前一后的态度变化着实让叶纯格外无语，这就应聘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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